这些天,他好像又胖了一点,每天优游自得地生活,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。我知道自己也该忘掉所有不快,简单地快乐地生活,可内心的意愿却清晰地告诉我,我做不到什么都没发生。这件事就像一根刺,深深地扎在我心头,这种痛让我永远都无法忽略。现在已经是冬天了,我感觉自己心里也降到了零度以下,所有的一切都结了冰……
我和他相识是在我工作的医院里。我是医生,他是病人。治疗结束后,他就对我展开了追求攻势。
他的热情一度让我觉得很荒唐,因为我从没想过要嫁一个当地人。我和母亲是因为特殊年代父亲的“政治问题”才被下放到那个小城的。我出生在一个家学渊源的知识分子家庭,从小生活在大城市,而他世代都生活在离这个小城还有一百多公里的农村。虽然他是个大学毕业生,生得也俊郎洒脱,我不讨厌他也不歧视他,但与这样一个人恋爱结婚,我想都没想过。
他有一种完全出乎我意料的韧劲,从一开始追求我就高调进行。不管我答应还是不答应,反正他每天出现在我们医院门口,给我送早餐,等我下班。有几次等不到我,还直接闯去我和几个女同事住的单位宿舍,同伴们告诉他我不在,他就说:“没关系,我等她。”结果,室友们都知趣地躲开了,他一个人呆在我的宿舍里等,多久都不会厌烦。平时他也到我们宿舍去,给我打饭、洗衣服、叠被子……从来不避讳人,我不让他做,却根本拦不住。
年轻的我,从来不曾经历过如此执著、如此明目张胆的追求。与他的不顾一切的热情比起来,那个与我门当户对、青梅竹马的男友的追求显得那么平淡、那么无力。在他火热的激情之下,我对他开始有了感觉。毕竟,他是英俊的,被一个英俊的男人如此炽热地追求着,我多少有一点虚荣的满足。
不过,在与他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,我觉得我们并不合适。不仅是因为我们的家庭背景、生活习惯和教养的不同,而是我发现这个人有非常偏激、自私和固执的一面。我提出了分手,可每次我刚开口,他就脸色大变,不是跪下来求我,就是说如果我不答应和他保持关系,他就从我们医院的最高一层跳下去!为了追求我,他没有自尊、没有自我,说得通俗一点就是“一点脸面都不要了”。他让我觉得,拒绝他就是置他于死地。
现在回想起来,这场恋爱,虽然我是被追求者,他是追求者,但主动权却一直拿捏在这个不顾一切的男人手里。
后来我们结了婚。新房就在我单位宿舍里。没有家具和电器,没有酒席,双方亲友各自聚了聚。他的那个家比我想象中更加清苦,去过他家我才真正见识了所谓的“一穷二白”。在遇到我之前,他从来没穿过棉毛衫,他是把运动衫当棉毛衫穿的。
结婚之后,他经常会问我:“这件衣服你还穿吗?不穿的话送给我妹妹吧。”“那件东西你还要不要?不要的话给我们家拿去吧。”他经常在我们略微享受一下生活的时候,想到他穷困的父母。弄得我左右为难,就像那个《新结婚时代》的电视剧。而我也总会想方设法省下一点来,让他去接济他的家人。这样,我成了他们家人心目中的模范媳妇,他也成了家人的骄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