摘要:“你怎么不告诉我。她们说那个王新宇甩了你?都一个月的事情了。你太过分了。怎么就被人甩了,我也没看你对他怎么样。可这手机不接电话留言,哪都找不到你,你是真失恋啦?不值当。明天不是你的生日吗?一起去买礼物,给我回电话,快啊。”
镜子里的女人赤裸着身体,完美无缺,苍白的皮肤裹着血肉枯骨,只有一点点衰老,所以泛着青色的光芒。
胸部,臀部,腰肢,四肢,哪里都好,完美的曲线,增一点便多,减一点便少。
似乎不该,也不需要,存在那个部位。女人把手悄悄伸向下体,做贼一样地缓慢,好像这屋子里这镜子内外还有另一个旁观者。她把手指伸进去,又抽出来,飞快处女膜修补地放在嘴里。
吴萌把自己禁闭在屋里。躺了一天。
手机没关,丢在桌上让它无声地震动;家里电话打开留言机。她对这个世界关上门,却还开着窗。
手机又跳起舞来,亢奋地颤抖着。处女膜修补她走过去低头看着,却不去碰它,还是那个在手机通讯簿上没有记录的电话,陌生的11位数字她却开始记得了。不感兴趣,她回身倒在床上,滚了一滚,把自己裹起来,被单被她蹂躏成一个旋涡。
裹在织物中的身体像婴儿一样柔软,闭上眼睛,她觉得自己很美。比在男人怀里要美。
昨天晚上她刚和那十一位数字代表的男人在这里过过夜,表面看上去,是个文质彬彬的男人,人生畅意所以有点自负派头。还好,面对她的魅力,这样的男人也要低头,认识他没多久已让他有点神魂颠倒的倾向。可惜她却跟他上了床。
男人在这种得偿所愿的时刻,最容易暴露出痛脚。处女膜修补即使平日里装作风度,到这时急色起来也跟粗野男人没什么区别。
为什么要让她那么失望?为什么要让她觉得自己给出得那么便宜,没有一点被尊宠的感觉。即使他现在学着源氏公子的风度,度夜之后打来电话慰问,可笑,又还有什么意味呢。在她最软弱的时候,遇到的男人还无法挽救她,让她变得更加软弱。
今天她总想起十七岁那年。她曾经以为自己是个巫女,巫女是不能被男人占有的。十七岁她情窦初开,开始认识自己的身体,就开始有异性想染指她,这感觉让她又兴奋又害怕,可奇怪的是总有这样那样的巧合和遭遇,让男人总难偿所愿。
哈,她相信自己是巫女呢,相信有神秘的力量保佑她,男人只能是她的裙下之臣。她站镜子里努力地寻找十七岁的她,但在没有衰老的身体上,她却再看不到那个新鲜的少女、初入情欲所向无敌的模样。
——电话铃响起来,打开的电话留言机传来章蓓的声音。
“你怎么不告诉我。她们说那个王新宇甩了你?都一个月的事情了。你太过分了。怎么就被人甩了,我也没看你对他怎么样。可这手机不接电话留言,哪都找不到你,你是真失恋啦?不值当。明天不是你的生日吗?一起去买礼物,给我回电话,快啊。”
王新宇跟她说分手,理由是看到她还跟别的男人暧暧昧昧,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,没理由让他先找这个借口。若是以前在男人面前吃不得一点亏的吴萌,一定不会这么就忍气吞声,自然要争出个是非来,可那天她却意外地没有斗志。
王新宇是谁?她问镜子里的人,镜子里的人摇摇头。
她的心没有动过,所以不再重要。很久了她的心都没有动过,所以她都没有失恋过。
只有别人恋她然后她不恋了,是丢恋,没失恋。
可这几周别人都知道王新宇是谁,是让吴萌大小姐失恋的男人。她干吗如此惺惺作态,让别人都以为自己失恋,让别人找到闲言碎语的笑料。
她暗笑自己,笑镜子里29岁还有最后一天的女人。她又恨这个章蓓,非要提醒她吗?不能让她忘掉一刻,明天她就要过三十岁的生日了。
女人就是奇怪,几个小时就是一道分界线。在别人眼里不知道她生日的,总还是不觉得她像三十岁的女人;知道她的,早过年时就把她划为三十岁的女人了吧。可偏偏要等这几个小时,好像抓住这几个小时的尾巴,她就不会变老。可她就是把自己关起来一秒一秒地看着这24个小时消失,仿佛这样就可以把时间延长,明天就不会来临。恐惧的时候时间会变慢,她想起《22条军轨》中那个神经质的中尉,她是在制造恐惧吗?
两个失身的女人
失身吗?真是个陌生的字眼。
如果不曾失身,我会不会更贞洁?
没有意义的事情往往看上去有意义。
以为没有意义,很轻飘的东西却忽然沉重起来,原来失去之后,意义才显现出来。
天色渐黑,也在制造着恐惧。
电话响得频繁了许多,仿佛夜晚的来临撤开了闸门,把关了一天的兔子们都放出来蹦达。不胜骚扰,让她的寂寞越发脆弱。
忽然,留言机中跳出一个有点生疏的声音——“吴萌。我是阿梓,那天我们在刘达家见过,聊过天,还记得我吗?没什么事,想和你聊一聊,有时间吗?”
吴萌差点就伸手拿起电话,碰到电话那瞬间,电话却挂断了。
这个夜晚,也许只有阿梓才能做最合适的伙伴。
她们只见过一面,却大为投机。听到阿梓这个名字时,她听到的是一段女人间的秘语——“阿梓这个傻瓜,守了那么多年,还是那么容易失了身。”“还不是正经男人,人家有女朋友的。”“要是我,还不得找个丈夫才给出去。”
这个失身的女人隐藏在一株滴水观音后面,被她发现,两人一笑,默默坐在一起,坐了许久。其实她们没说几句,却觉得彼此的气场非常契合,待在一起很舒服。阿梓留着暗红色的短发,清瘦的面孔有点像个少年。吴萌和她待在一起时,一直想着她失身的问题,她以前为什么不想失身,现在又为什么失身?她想象着各种情境,却一句也没有问出来。
也许今晚她打电话来,是想更多倾诉,可却错过了。明白一个大龄失身女人的心情对她又有什么意义呢?
她遇到过很多男人,年少的成熟的,都没有失身。失身对那时年轻的她来说是个游戏,
直到遇到了他,她不可抑制地爱上了他,爱到了身体里面。
为他,她不仅失身而且失恋。为他,她把手深深地插在了自己的身体里。她从未有过地渴望一个人。为他,她才发现最正常的人性才最变态。为他,她变成现在的样子,失去志气,失去十七岁的信心。
如果没有他的出现,她是不是会像阿梓一样做个大龄的处女,然后又突然失身被人嘲笑呢。二十一岁遇上的这个男人,会和阿梓二十九岁遇上的男人一样吗?
她们都是倒霉的女人,不像讨人厌的章蓓,一早就结了婚,可能这辈子就这一个男人,纯洁得跟处女一样。
拥有一种霸气的滕腾
找一个归宿,也许我也可以做“处女”。
她可以不去想意义的问题,她不是哲学家,却不能忘记毁掉这一切的男人。
人一生只会经历真正的爱情一次,真正的爱情是要流血的,就像处女被破坏是要流血一样。
滕腾,他身上有种霸气,对女色的霸气。吴萌二十一岁遇到他时,多少有点被他迷住了。她有点骄横地告诉他,她是受巫女血统保护的,那些想占领她身体的男人都以失败告终。这挑起了他身上的好战性。
也许他一心把这当作一次挑战,所以那巫女传说竟然轻轻易易地就被他攻破了。就好像她的身体是天生敞开来迎接他的,有一点宿命的想象让吴萌坠入爱情的深渊。这是头一次,也是惟一一次让吴萌知道爱情的血刃之苦,以往那都是她抛给别人的。
他抛弃了她,是他让她变得淫荡。
有人说,女人是被她的第一个男人塑造出来的。所以花心浪荡的滕腾造就出了冶游于男人间的吴萌。吴萌不相信爱情,是因为滕腾不相信爱情。
半年前,吴萌又遇到滕腾。
那时她刚和王新宇在一起,风光正盛,天天活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。他悄然地出现,为她停住脚步。也许几年情场的历练让吴萌身上又多了层新鲜的魅力,又燃起了他的兴趣。也许如他所说,对于任何人年轻时的恋爱在记忆中都会保持一分特别的色彩,更何况是吴萌,他从来没打算忘记过她。
他又开始追求她,这就像是给她的风光锦上添花一样。她不想再回头,却可以由此报复。她计划这是一场持久战,把他栓在身边却永远不让他得到,而她有很好的屏障,因为她已心有所系。现在,屏障没有了,王新宇曾经让她像新妇一样容光,现在大家都知道她已变旧妇。说不在意谁会相信呢?
夜沉沉地追着时针移动。离十二点还有一刻钟。吴萌是在凌晨出生的,吴萌给自己过生日从来只过前一天,否则等醒来这个生日就已经旧了。
她能分辨出分针在一格一格的移动,镜子里的女人脸色灰尘,仿佛就要死去一样。
怎么办,她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度过。她不知道度过这一刻明天该怎么改变?
她可以像挑选礼物一样选择吗?在明天,选择另外一种生活,另外一个身体另外一颗心,都可以。她只不想做以前的吴萌。以前的吴萌也不想度过三十岁的生日。